| 豪門遊龍 | | | 楔 子 剩水殘山一酒家 | |
楔 子 剩水殘山一酒家 那是一個臘月天氣,一連幾天西北風,把 杭州城外,西湖邊上的地面都吹得白了。天上 老是愁雲慘淡,一片寒灰顏色,中午過後,氣 候更加冷、到了未牌光景,忽然降下一天鵝毛 也似的大雪來,那雪迎風飛舞,轉眼之間,地 面已經鋪滿了半寸來厚,葛嶺、南屏山、吳山 ,都像被上了一襲綢素衣裳。 這時候,昭慶寺旁,一家小酒店裡, 西邊雅座上,正坐著一個清瘦枯瘦的老和尚, 一手拿著酒杯,倚著窗兒看著外面的雪景,似 乎對著這一片劫後湖山不勝感慨的歎息著。 另一個頭戴瓦楞帽,身穿元色長袍的 少年,一面哈著凍手,一面也向店外看著,仿 佛若有所待的模樣。 半晌之後,少年忽然低聲說:“老師 ,肯堂先生怎麼還不來,也許雪下得大了,說 不定今天要爽的呢?” “豈有此理,風雪再大些,怎麼會有 爽約的顧肯堂,何況今天一會又非平常呢,他 既打算不遠數千裡到北京去躬冒萬險,還在乎 這點風雪嗎?” 老和尚正色的說罷以後,又揪然看著 攬外的剩水殘山說:“唉!想當年這一個偌大 的銷金窟,也曾淪陷在胡人手裡將近百年,多 | 虧我太祖高皇帝,起義江淮才把那些騷韃子趕 回沙漠,洗淨腥膻,想不到三百年的文物衣冠 ,現在又全都完了。” “老師,胡人自古無百年之運,我想 只要人心不死,終有重見漢宮威儀的一天,只 要把這個局面反過來,哪怕粉身碎骨,也要為 漢族爭一口氣。” 少年說著,滿臉都帶激憤之色。 “挨。”老和尚微歎了一聲,不禁海 然淚下,用那破衲的大袖擦了一下道:“靜, 你是我的唯一入室弟子,我因為半生都致力於 朱程之學,一到處危臨變便全無用處,如今萬 不得已,被逼做了和尚,仍然苟且偷生活在世 上,此刻即使一死,也無面日見黎洲、臥子諸 先生於地下了,將來如果真有日月重光的一天 ,你切不可一誤再誤咧。” 說罷不勝啼噓。 “老師。”少年方欲有言,猛見店外 風雪中走進幾個人來,又把話咽下去。 “嗯!”老和尚也似驚覺向店外看了 一眼,那從店外進來如一共三人,頭一個年紀 約在三十開外,黑胖臉,腦後拖著一條懶龍也 似大辮子,頭上歪戴一頂紅纓帽,一身玄色箭 衣,腰束板帶,腳下薄底皂靴,挺著胸脯,揚 著臉走進酒店,便向外間靠近雅座的一張紅油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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