| 一生酒間花前老 | | | 1 | |
1 江南的雨,下起來就沒完沒了,陰陰綿綿 ,如同理不清的思緒,如同仕途失意人的愁腸 。 曆朝曆代,黨派之伐未曾斷過。一旦失勢 被貶,便再難翻身。而養老隱退之所,首推江 南。 歸晴是教坊清倌,尚垂髫,通音律,善解 語,冶容絕色。青樓三年,他見慣了失意人的 長籲短歎,胸臆難抒。 本以為就這樣,冷情笑面,迎來送往,在 聲色犬馬中直至色衰。沒想到,卻會遇到那謫 仙般的人物,竟起了持箕帚,相看待老之心。 那日,靜王駕臨江南。因了色藝,歸晴於 煙花中尚有薄名,奉命在席前撫琴。撫琴間, 歸晴偷偷抬首,欲一窺靜王真容。 誰料,沒窺到靜王,卻與下席一對清澈明 亮的眸子對上。 明明只是個布衣仕子,怎就生得如此清格 華貴?旁邊的陪侍,大都是帶品官員,氣質標 格,卻全被那人壓了去。 一時之間,歸晴竟收不回目光,只顧癡癡 瞧著那仕子。 仕子見他失態,連忙清咳一聲,才算驚醒 了歸晴的魂。當下急急垂頭,凝神於七弦之上 | ,琴音卻難以自控,漸入旖旎佳境。 酒深入夜,席上一乾人等留宿於靜王別院 。歸晴心中暗動,知道錯過這一夜,便和那仕 子再難相見。 攬鏡自照,只見冶容灼灼如桃花,含情眼 波橫秋水,不由自喜。再細細思忖,那仕子席 前出聲提醒,已是有情。若此時夜奔相就,那 人怎不動心? 一念至此,再不猶豫。 輕描眉,點朱唇,踏繡履,披上芙蓉色薄 裳,再散開一頭如鴉長發,便朝那仕子居所而 去。 含羞來到窗前,卻聽見屋內傳來隱隱呻吟 。歸晴青樓出身,早聽出是行房事之聲。原來 ,有人相就於前。 滿心期望,頓時成空。但想想那仕子姿容 品格,終是不肯甘心罷休。歸晴舔破窗紙,向 室內望去。 桌上幾盞燈忽明忽暗,照出滿室昏黃暖昧 。那仕子雙手被一束紅綃縛了,綁在床頭,赤 裸的身子紫青淒紅,全是淩虐痕跡。在他的身 上,一個壯碩男子正馳騁不休。 “靜王殿下……何時,才能放過在下…… ”那仕子聲音顫抖淒慘,卻尤自維持著禮度進 退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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