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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殺人有罪   1 天色好一些了,蘇浦生睜開眼睛,光線從
 西邊窗戶射進來,照得床後一段空隙更加陰暗
 。他聽見外婆還在叫:“未兒,你醒醒啊。”
 蘇浦生說:“外婆,你別叫我未兒好不好?”
 外婆說:“未兒,你醒了沒有?”蘇浦生碰碰
 門說:“我說過多少遍了,別叫我未兒。”外
 婆問:“未兒,你醒沒醒?”蘇浦生把門使勁
 一敲,說:“別叫我未兒,我有名字的,叫我
 蘇浦生!”外婆側耳聽了聽,說:“未兒,你
 醒啦,手腳放快些吧。”
 蘇浦生穿好衣褲,看著在外屋摸摸索索的
 外婆說:“外婆,你倒說說,什麼時候我才不
 做這個夢呢?什麼時候別人才不叫我的小名未
 兒呢?”外婆說:“未兒,我聽見你在說了,
 你說什麼呢?”
 蘇浦生拿眼看著半明半暗的屋子,單人木
 床依舊順著東西方向斜放著,靠窗還是半截頭
 桌子,隔著床後一小片空間陰影,就是朝南開
 著的小門。這是借著一樓陽台砌成的不足六平
 米的小屋。他從醫院出生後不久,就被送進這
 裡躺著。後來每次回上海,他都睡在這間屋裡
 的木床上。大人們在這間屋裡給他起了小名,
 “未兒”“未兒”的一直叫到現在。也是在這
 間屋裡,他第一次做了那個夢。從此以後,這
 | 個該死的夢跟該死的“未兒”小名一道,無論 走到哪裡,都死死地纏著他。
 他穿過12平米的正屋,走進過道兼灶披
 間,大門與正屋之間有道門,裡面是窄小得連
 身子也轉不開的衛生間。他洗漱好,回到正屋
 ,外婆睡的那張大木床現在緊挨北牆放著,靠
 床是褪了色的矮櫃,過來是吃飯的桌子。老式
 五鬥櫥移到了西牆這邊,上面是14英寸的黑
 白電視機。再上面是綴了黑布的鏡框,裡面
 的老頭兒是他的外公。蘇浦生看著鏡框裡的外
 公,再看看在屋裡走得搖搖晃晃的外婆,外婆
 朝他眯著眼睛瞅著,把耳朵往這邊側過來,仔
 細聽著。
 蘇浦生說:“外婆,看樣子我是得找個地
 方看一看呢。”外婆說:“人家正等著你呢,
 你手腳快點,這就去吧。”蘇浦生說:“我不
 是說去聚仙樓酒家,我是說找家心理診所,找
 個心理醫生。我看到報上登過文章,說過這種
 事情。”外婆瞅著他說:“我曉得未兒你在說
 ,你就說吧。”
 外婆湊到跟前,提醒道:“好啦,未兒,
 你說的我耳朵聽不見,心裡都曉得。你聽我一
 句古話:‘世上都是不如意的人。’你這個又
 算個什麼呢?事情過去就算了,你也該把心收
 收,安定下來了——人家等著你,別忘了: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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