| 弟弟的婚禮 | | | 弟弟的婚禮 | |
弟弟的婚禮 “這是我姐姐。” “哦,大姐!” 最近,當林誌忱特別強調地這樣把文淑介 紹給他的朋友時,她心裡不由得泛起一種難以 形容的感覺,窘迫而又愴惑。 那一聲“我姐姐”就像一把無形的鉗子, 猛不防在她軟弱的心靈上暗暗地鋏一下。她禁 不住胸口一陣痙攣,卻仍得勉強堆疊起笑容, 接受那一聲尊稱。 “姐姐”叫得多麼親熱而又帶一點恭順的 味兒!別人都會覺得這個弟弟頂不錯,姐弟倆 人住在一個屋頂下,生活在一起,沒有什麼比 這份與生俱來的手足之情更自然,更真誠的了 。 在那人口簡單戶口名薄上也這樣清清楚楚 地填著:戶長,林誌忱,次男,民國十九年生 。姐,林文淑,長女,民國十一年生。 他們是姐弟,一點都不錯。 他們是姐弟,所以,文淑在人面前咬著嘴 唇,臉上連粉都漸漸填不平的皺紋裡堆起苦笑 ,像吞下一枚酸澀的青梅般,受下那聲“姐姐 !” “哦,姐姐,你真的願意做我的姐姐麼? ” | “上天可憐見我沒有一個親人,特意派一 位天使——你作我的姐姐。” “姐姐,我的好姐姐!” 那一聲聲糅合著愛慕、感激和依賴之情的 低喚輕呼,十四年前傳入穿了白衣裙在病榻畔 周旋的林文淑耳中,又是另一種感覺,一點兒 沁甜,一點兒暖和,仿佛咽下一口清冽的芳醇 ,還有點兒酩酊,每根神經都好像被燙過了似 的舒服。 那時候,她是廣州市立醫院的護士。一天 醫院裡送來一個病人,發著高燒,已陷入半昏 迷的狀態。醫生診斷是急性肺炎及肋膜炎,需 用高貴的特效針藥。但是病人除了進院時有人 替他辦好入院手續和繳了一筆住院費,便再沒 有人理會。 醫院感到有點棘手,不能見死不救,然這 筆醫藥費又如何出賬? 病人奄奄一息地昏睡著,仿佛一捆棉絮, 任由人翻側察看。輪著文淑當值,她一手搭著 他的脈息,一面仔細端詳,那是一張年輕而輪 廓勻稱的臉,蒼白的兩頰泛著高燒引起的紅暈 ,緊閉的雙眼留下一排憂鬱的陰影,灼熱乾枯 的薄唇,半開半張。一綹散發粘搭在額上,更 顯出一份稚氣,一種淒涼無助的軟弱。文淑心 中為這一股憐憫的感情激動,輕輕地放下那只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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