| 本係無牢騷 | | | 一 | |
一 本係無牢騷--一 一 走下樓來,才知道太陽不像我在家裡想的 那麼蒼白。它光豔得近乎輝煌,白亮亮地懸在 頭頂上,不懷好意地咧著嘴朝我訕笑。 我的臉色肯定是又青又白,肯定是鼓脹得 如同一只豬尿(sul)泡。 自行車的氣門又讓人給拔走了。單趕上班 的時候,給來這一手,讓你乾著急沒咒念,也 真算是損到骨頭縫裡了。車帶癟癟塌塌,跟夏 天來賣冰棍兒的那位老奶奶的乾奶頭一模一樣 。那老奶奶手特勤快,賣著冰棍就能把各家晾 曬的背心襪子之類的掖進冰棍車上的紙簍裡, 然後堂皇地吆喝著,消消停停地走開。 但氣門肯定不是她拔走的。她賣冰棍兒的 那陣兒,我的氣門還沒丟;而我的氣門接連地 丟失的時候,她已經去改賣糖堆兒,不走家串 戶了。 我倒疑心著我們樓裡的鄰居們。他們遇見 我,個個一臉古怪。無論男女,不論老少,似 乎都一律的似笑非笑,讓你疑神疑鬼,又永遠 摸不著頭腦。 但我終於還是想不出到底是得罪了哪一位 ,是男朋友還是女朋友,是大朋友還是小朋友 | 。 我又想:興許根本就不是他們。五講四美 三熱愛這些年了,他們真的連一句也沒背下來 ? 我不會罵,只能乾生氣,只能讓自己的臉 鼓脹成一只豬尿泡。 於是就去坐汽車。 這城裡的公共汽車,時不時地就會像烏龜 。 聽說公共汽車公司的調度員以上的乾部都 浮動了一級工資,而司機售票員等卻沒份兒, 所以司機們就有氣,就鬨情緒,就不正經乾。 他們從不罷工,只怠工。不像法國、意大 利,也不像南斯拉夫和波蘭,動不動就鬨點兒 嘛,怠工不顯眼,也不刺激,軟磨硬泡,讓你 半死不活。真正的“一不做,二不休”。日子 一久,就會有紅頭文件下來,給他們長點工資 ,車就能再開得快一點。但同時,那一面又不 乾了。那邊再鬨歡鬨歡,便會另下一個紅頭文 件,給那一面再長一長。 中國的長工資,就像壓翹翹板。 一輛河馬般的汽車開過來,還挺空,我便 跳上去。 而車並不開走,上車的人就擁過來。 司機手裡摟著一只大搪瓷缸。小水桶一般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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