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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 早晨,陽光從地平線的那一邊飛射到天際 ,彌漫到空氣裡,有那麼一霎那,天是粉的, 雲是粉的,大千世界上上下下都是粉的,被人 占據的這個星球粉得鮮豔俏麗,嫵媚庸俗,一 派生機。這個時候,徐莉正飛在天上,西南航 空公司的客機已經進入北京的上空,徐莉的臉 被晨光映得粉豔粉豔的,與機艙外的世界相映 成輝。 徐莉乘坐的飛機落到地面,天上已沒了一 絲雲彩,朗晴的天空藍得像是在討好誰。出租 車一氣把她送到家門口,司機乖巧地要幫她把 旅行箱送上樓,被她婉言謝絕了。她把鑰匙捅 進302房間的門鎖時,忽然產生一個期盼, 瘦小的男友沈小林正站在門後張開兩臂等待著 把她擁入懷抱,女人總是有人愛才好。 鑰匙旋轉三圈“啪”地一聲,和她分別了 一個星期的家重新呈現在面前,門後什麼都沒 有,和她離開時沒什麼兩樣,沒有沈小林更沒 有他張開的兩臂。放下旅行箱揉著發僵的手她 還是發現屋子裡有了細微的變化。他來過,屋 子裡一塵不染,他打掃房間時絲毫沒有改變原 來的模樣。門廳裡的鳳尾竹剛剛澆過水,土還 是濕的,軟軟的陽光透過窗玻璃輕輕落在墨綠 的葉子上,細長的葉片像許多把鋒利的刀子, | 把它切成一捧碎金子灑了一地。 脫下上衣,脫下長褲,脫到不能再脫的時 候徐莉才感到真地回到自己家裡了。在外出差 的一個星期她白天端莊得像個泥菩薩,只在後 來的幾個晚上才稍稍地有了一點放鬆。繡花拖 鞋就擺在臥室門口,拖鞋是沈小林從工藝品商 店買的,難得他這樣心細,知道她喜歡什麼, 左腳的鞋上繡著一枝開放的荷花,右腳的鞋上 繡著一枝含苞的花蕾,也是荷花。 沈小林許多地方像女人,也許這是江南男 人不同於北方漢子的細膩之處。她把兩只腳從 半高跟的皮鞋裡退出來鑽進拖鞋,好像鑽進了 沈小林短袖衫寬大的袖筒,沒有聽到沈小林怕 癢的笑聲,她自己先笑了。 說是臥室,其實起居室也是它,書房也是 它,這樣的住房條件對於她來說已經是天上人 間了。像她這樣30多歲的單身女人要不是學 有所長,說不定還是住在樓下的平房宿舍裡。 這幾年中國的經濟有點規模上了軌道,他們這 個研究所蓋了新戶型的宿舍樓。原來住在樓裡 的人們入住新樓,一些住平房的人搬進了人家 騰出來的宿舍樓。徐莉本來沒有這個資格,三 口之家四口之家住在平房宿舍的有得是,輪誰 也輪不到她。可徐莉這個人天生的富貴命,她 的專業原是個冷門——人文與環境資產。這樣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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