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熱狗 1 陳維高好些年都沒有捧戲了,可這回他得 捧。不光捧戲,還得捧人。 這是一出小劇場裡的劇,名字叫《一條名 叫鐮刀的魚》。女主角小鵝兒穿著三點式在百 十名觀眾的眼睛裡像魚一樣光滑地遊來遊去, 快樂地鳴叫,做窩。男主角則一會兒在陰影裡 悲傷地獨白,哭泣,一會兒又茸拉著腦袋在床 頭長跪不起,很知趣地甘當綠葉襯托。 陳維高的眼神挺不好意思地熱了,在曖昧 的燈影下咬緊審美對象的一個中心兩個基本點 ,目光灼灼地不願意鬆開。 快五十歲的人了,我咋還這麼把握不住自 己呢?陳維高暗自抹了一把頭上的熱汗。 你說我這是怎麼的了呢。這麼多年了,我 都沒有被美給打動過,今天可是頭一回如此這 般地融為一體呢。 看起來我還不算老啊。我剛發現我還有潛 力啊。 陳維高的身子於是乎就硬邦邦地有了挺立 的意思。 戲演完後立即舉行了座談。這是首場觀摩 演出,來的都是品味不一般的高手:電台的、 電視台的、報社的、雜誌社的,最不濟的也是 | 陳維高這類能寫大塊文章的專家學者。 紮著馬尾巴辮兒的導演出來,一個勁兒的 給大家夥兒磕頭作揖: 諸位老少爺們兒,拉兄弟一把!滿世界找 找去,現如今真正想搞藝術的人還剩幾個啦? 都他媽的下海發大財主了。搞這麼一台純藝術 的東西出來,我容易嗎我? 說著說著,就說不下去了,先是停頓,哽 咽,然後就咧開大嘴哇哇哇地放出大老爺們的 悲聲,委曲之中還夾雜著幾分成功的喜悅。 陳維高的心裡不禁也跟著一動。 導演甩了一把胡子上的鼻涕,臉兒一抹, 極快地轉了一個腔調說; 時代變了。現在跟從前可是大不一樣了。 以前是說整誰就整準,現在是說捧誰就捧誰。 這次我好不容易上了一把“挺”,就剩下一個 “和”了,老少爺們兒,喂一個香張,幫著點 一炮吧。拜托了您哪! 座下響起幾聲淩亂的巴掌響,有人吹了幾 聲口哨,高一聲低一聲的哄著。 陳維高聽得五迷三道的,心裡頭不住地納 著悶兒,心說我堂堂一個“現代主義和後現代 主義”研究所的有突出貢獻的中青年學者(二 十歲--六十歲之間),我怎麼跟著攪和到這 種跑碼頭幫裡了?誰叫我來的?我不知道哇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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