| 色即是空 | | | 第一部分(1) | |
第一部分(1) 如賢>>色即是空 第一部分(1) 不知道怎麼的,這些日子我總想起我的奶 奶。這讓我覺得奇怪,因為過去我從未想到過 她,即使是夢中也沒有,她死的時候我才五歲 。五歲以前的事我記得很少,也許統共只有那 麼一兩件,但是我仍然沒法控製自己要去想到 她。這是真的,我已經有好長時間沒法控製自 己了,我說一句話或是做一件事,但是我不知 道自己說了什麼或是做了什麼。這是阿如告訴 我的。長久以來,阿如就做著這事。有時她看 見我拿著照相機在大街上給人拍照,或者在草 地上念一首詩給什麼人聽,再要麼就是坐在湖 邊跟某個人談話,阿如就對我說,你最好別再 想這些。後來石濤也這樣說。有一段時間 我幾乎每個周末都到他那裡去,我們在一起談 論藝術、哲學、宗教和心理學。他說,我說你 最好在家裡住一段時間。我非常相信他,於是 我就按照他說的在家裡住了兩個月。這是上學 期的事。現在我覺得好多了,阿如說我已經壯 得像一頭牛,但是我仍然感到虛弱,我覺得虛 弱並且對自己沒有信心。有時候我仍然無法肯 定我是否真正地知道自己正在做什麼,就像現 在這會兒一樣,我正在空無一人的籃球場上打 | 球卻突然想起了我奶奶。我把球在地上拍了拍 ,聽見它在空闊而昏暗的球場上響了幾下,我 就向前跨了兩步,跳起來,貼著籃板把球投出 去。我落回到地面看著球在鐵圈上旋轉,然後 我就想起了奶奶。我一想到她我就再不能想別 的了。如果你要想你就想吧,我對自己說。但 是我卻什麼也想不起來,我甚至已經忘記她長 什麼樣了。在家裡倒是有一張她的照片,邊角 都卷起來泛著黃色,像是幾個世紀以前的。她 坐在一棵光禿禿的楊樹下面,穿著灰色的襖子 ,我就坐在她腿上。那時我才兩個月,也許只 有一個月。我把兩只手向前平舉著,不知道想 要什麼。那樣子挺傻。可阿飛卻不傻,他從來 都不會讓人覺得傻氣。他的眼睛有些陷,眉頭 像他長大時那樣倔強地皺著。他就站在我們身 邊,和誰都不挨。但是我仍沒法看清她長什麼 樣。我想透過記憶重重的迷霧去看清她的面孔 ,但是我看到的卻只是一圈圈皺紋和雜亂無章 的線條,就像因乾旱而裂開的土地一樣。我站 在罰球線上把球投出去,但是球連籃板都沒挨 就又在昏暗的空間裡落下來。我沒法集中注意 力。我心裡只要想什麼事,我就再不能專心去 做什麼了。我把球撿起來,又在地上拍了幾下 。“去他媽的考試!”我說。我把球拿在手裡 ,穿過籃球場,走到右邊一個完全叫樹影遮住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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