| 我和五叔的六次相遇 | | | 1 | |
1 開頭 我和五叔,實際相遇不止六次。 五叔姓張,名誌高,是我姑夫的弟弟,算 個剛能沾點邊的親戚。姑夫家的村子離我們村 十幾裡路,同在大馬河川。川裡一條簡易公路 從縣城一直通到川掌。我們村和姑夫家的村子 都在公路邊。小時候,我常跟媽媽到姑夫家走 親戚。不過,那時可沒有公路,我們是沿著大 馬河邊那條凹凸不平的石頭小路去張家堡的。 那時,我就認識了張誌高。他在姑夫的弟兄們 中間排行第五,我就叫他五叔。當時,我記得 五叔常穿一身破破爛爛的黃軍裝,腰裡束一根 舊皮帶,皮帶的斷裂處用麻繩綴著,他個子高 大,雖然年輕,串臉胡已經初具規模。那時鄉 裡人大都是光頭,為了涼快和省得梳洗,一般 不留發。但五叔卻別具一格,像城裡人那樣留 著分頭,不過平時都被塵土鏽得像肮臟的氈片 一樣;只是趕集上會,才到河裡洗刷一番,用 一把破木梳對著鏡子細心地把頭發一分為二, 中間就亮出一條白縫來。 五叔力氣很大,愛說愛笑愛唱,還愛撥弄 個樂器什麼的。在地裡,在莊稼場上,常和人 比賽摔跤,村裡幾乎沒有他的對手。我聽對夫 家村裡的人說,五叔當過兵,只因為部隊要調 | 到南方去,他聽傳說那裡天氣熱得要命,那裡 的人說話也和外國人一樣難聽,因此就打報告 複員回家來了。據說他要是不回來,怕早已升 成了軍官。 五叔不識字,但聽說在軍隊上已經入了黨 ,光這一點就不能不使人對他肅然起敬。那時 候,農村的黨員大部分都是些老漢,像他這麼 年輕就“在黨”,真不簡單! 五叔出山勞動,常把一根梅梅笛別在腰裡 的那根爛皮帶上,休息時就吹上幾聲。有時背 上背東西,那根梅笛就插在衣領裡面,像個什 麼標誌的。 一般說來,農村像他這種人,往往逛了幾 天門外,有點見識,就不太愛勞動,吹拉彈唱 ,遊東逛西,夜裡說不定翻牆撥門,鑽到了別 人家媳婦的被窩裡。 可五叔沒有這些毛病。他愛勞動,也愛給 村裡的人幫忙乾活。逢個集體事,他總是跑前 跑後為大夥張羅,因此村裡人都喜歡他。也許 正因為這些原因,後來大家才擁戴他當了張家 堡大隊的黨支書。小時候,每次到姑夫家,我 總愛跟五叔廝混在一起。那時候,五叔還沒有 成家,光棍一條,因此他對孩子們的態度不像 有家的大人那樣傲慢。我有時跟他去種地,或 者跟他去砍柴,許多次吃過他從懸崖上為我摘 |
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