| 天涼好個秋 | | | 天涼好個秋 | |
天涼好個秋 城很小,四條主街道寫出一個井字。長不 過三裡,寬不過兩裡。人呢?一百萬多不到兩 萬。城東響一聲鑼,城西馬上會鑽出幾個頑童 ,以為玩猴的又來了。 四十年前城更小,也是四條街寫出一個井 字,更短更窄。人更少。 還是變了許多,電燈多了,還建了一個影 劇院,人民大街北側建起兩幢堂皇的大樓,一 個是縣委,一個是縣政府,虎踞龍盤,代表著 一種尊嚴,幾條大街都鋪上了柏油路。有了汽 車,有了彩電,還有雙卡收錄機。 少了兩個東西,一個是護城河,一個是連 成串的大小青樓。 有些東西沒變,比如城隍廟,只是更加破 舊一些。門口的石獅子叫戴有紅袖章的年輕人 敲掉了腦袋。小巷小街還沿用著舊名,比如青 石條街。 沿著這條街走下去,一袋煙工夫,便見著 一個大坑,叫四門坑,坑邊還是些舊房子,私 人的。 坑北沿那個青磚砌起的院子就是聞蘭的家 ,是婆家,青石條街的人都曉得,他們喚作石 家大院。 大院只她一個人住,許多年了,好像並不 | 顯得孤寂。雖然離休了,還是天天上班,早上 去,晚上歸。逢人一笑,六七十歲的一笑。“ 吃了,聞大姐”,在涅陽還是這樣問候人,沒 有學會說“早上好。”“晚安。” 涅陽城裡的成年人都叫她聞大姐,很親切 ,同時也顯得尊重,就像北京叫“鄧大姐、康 大姐”一樣。 她的確配得上這樣的稱呼,她是涅陽最早 的女黨員,她成立了涅陽第一支共產黨的武裝 ,她是涅陽第一任縣婦聯主任。中間十幾年不 是,後來又在這個位置上退到二線。 民間更是廣泛流傳著她的故事,比如她身 穿旗袍,手撐黑洋傘,膿包吳司令,圍她團團 轉。還有她只身入虎穴,勸說土匪頭子李大麻 子打老日。縣誌上這樣描寫她:手持雙槍,威 風凜凜,小股日寇聞其名,望風而逃。 涅陽的後輩們不敢相信那些傳奇故事都是 說的這個每天在青石條街來回踽踽獨行兩趟的 乾巴老太太。好事者問她,她總是一笑,六七 十歲的一笑,因此她在涅陽越發成了一個謎。 有什麼好說的?世上的事情能說得清楚? 她結過婚,忽然間又像是沒結。她生過兒子, 兒子也成了人家的,於是只剩下她孤伶伶一人 ,什麼都能變過來變過去。 心像是被什麼揪了一把,午睡剛醒她就感 |
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