| 飲馬流花河 | | | 一 | |
一 門前流水白蘋花, 岸上無人小艇斜; 商女經過江欲暮, 散拋殘食飼種鴉。 唱歌的人載歌載舞,一手橫笛,一手 擊鼓,身後眾兒揚聲以和,飛袂睢舞,其音協 黃鐘羽末,如吳之聲,含思婉轉,有淇濮之豔 ,而少北地之慷慨激昂,間以眼前之皚皚白雪 ,大地冰封,卻是大相徑庭。 除了為首狀似瘋癲的歌者之外,身後 眾兒男女,儘是本地人家,當此殘雪未融,冬 陽初現的一霎,一行人舞竹擊節,踏著眼前這 條婉蜒的青石板道,一徑的迤邐而下,載歌還 舞,漸行漸遠。歌聲下,那裂人肌膚的冬風也 似欲振乏力。 兩只灰毛狗奪門而出,直認著前行人 狺狺而吠,闊口獠牙,十分猙獰。 有人聞聲而出,卻似晚了一步。 “咦,這是從何說起?”管二老爺直 著一雙眉毛,嘖嘖稱奇地道:“這是皇甫鬆的 ‘竹枝’令,巴蜀之音,怎麼會在咱們這個地 頭上流行起來?怪事怪事,那領頭唱歌的人好 嗓音,是誰?你們誰見過?”左右看了一眼, 無人答腔。 | “咳!二老爺是說那唱歌的君探花? 小人倒是見過幾次。”擱下了手上的煤車,老 劉打對邊走了過來,一面向發須斑白、衣著講 究的管二老爺拱手問安。 “君探花?”二老爺臉上透著希罕: “難道他還是個探花?” “這就不清楚了。”老劉搓著生有厚 繭的一雙粗手訥訥道:“反正大家都這麼稱呼 他,有人還管他叫狀元呢,說是這個人學問可 大了。” “荒唐,”管二老爺一面扣好了身上 的扣子:“這個人以前怎麼沒見過,他是打哪 裡來的?” “回二爺的話,這可就不清楚了,” 老劉擠巴著一雙見風流淚的火眼,思索著:“ 許是南邊來的,來了總有個把月了,就住在河 對邊,說是寫得一手好字。只是人怪得很,不 太愛搭理人。二老爺是不是要傳他到衙門裡問 話?” “那倒不必,人家也沒犯案。” 說著,管二老爺揮揮手,支開了老劉 。身邊的跟班兒趕上來遞上了一袋子煙,二老 爺接過來抽了一口,一徑的邁著八字步,踱向 面前白雪覆蓋著的流花河岸。 河水冰封,像是千萬裡長的一條大銀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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